二十天前弟弟打电话给我说:二叔二婶和两个亲戚来北京了。
于是在我们的安排下,老妈加上全家共十几口人一起见了面、吃了饭。
看到老人们坐在一起,才看到了岁月的雕刻、看到了时光的锋利……两个耄耋老人面面相持,并不知道从何说起。我不知道那一刻的他们、脑海里是否涌现出了许多过去,但那一刻我却思绪万千……
弟弟两口正值担当年龄、工作都离不开,于是十几天中、除了周末弟弟集中带他们去些较远的地方,就是他们自行活动和稍事休息,于是很多时候是我和爱人去陪他们。
也许人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、吃东西的口味,越来越回到小时候的爱好。二叔说平时在家里吃饭都是家人吃米饭炒菜、他自己做点面条、或买些包子饺子,总之是要吃面食。在京这几天弟弟在安排活动内容中,还专门抽空去了一家他认为比较好的炸酱面馆、挑了二叔爱吃的打卤面。但那天二叔见了我说、那打卤面不行,爱人听见脱口说出我做的打卤面不错,二叔忽然眼睛一亮说:那我什么时候能吃你做的打卤面呀?那还有什么问题,第二天我带了打卤的各种辅料到弟弟家去一通操练。看着二叔端起碗、把第一口面送进嘴里,我诚惶诚恐的生怕爱人乱说话、带给二叔失望,可二叔却满意的说了两个字:地道!我会心的笑了。从四川到北京、多少年一遇的吃上一口我做的饭…..对我们来说一切机会都太少了。
十几天中陪二叔二婶去八宝山看了爸爸;去医院为二叔检查听力退化的耳朵;陪他们上街买南方尺寸和款式品种都较少的羽绒衣裤;一起去吃涮羊肉、烤鸭;坐在一起说说多少年难得坐下来说的话、聊聊过去的事情….离返蜀还有两三天时、我和爱人又特意陪二叔去吃“西贝莜面村”的特色面食。二叔吃的很兴致、很过瘾。当二叔把最后一口莜面卷送进嘴里时,擦擦嘴十分感慨的说道:XX啊,我这次来北京有两点体会,一是感受到非常自然、真实的亲情,二是解放初期来北京时那种十分深刻的印象一点都找不到了。说话间我忽然看到老人的眼睛湿润了,我的心里也有一种热呼呼的东西涌了上来。一时间我似乎从二叔那张平和而苍老的脸庞、那双泪光闪动的眼睛中看到了爸爸,也许这就是那种血里面的感情吧。
转眼,近二十天过去了,二叔他们计划中的归期到了。
还记得那年我和爱人去成都玩,二叔他们全家(除了在北京的弟弟)盛情款待,十分令我感动,至今仍记忆犹新。那时二叔已经是八十岁的老人了,还每天打网球,精神、身体都很了得。当时他就热情洋溢的说道:08年奥运会我去北京!就算是我们的约定吧,他真的来了。那天和妈妈一起吃饭,我们随口说道:下次不知什么时候再来了?(因为在我们看来,老人都这么大岁数了,来一次少一次)二叔却随即信誓旦旦的说到:我九十岁再来!二叔和妈妈同庚,相约九十岁北京再见。
昨天二叔他们走了。上午我们坐在弟弟家聊天,二叔忽然十分认真的看着我说:“XX,人岁数大了,出门在外总是有一种漂泊感、心里不太踏实,但真的要走了,还感到有些舍不得。”我抬起头看着二叔,我又一次看到了他那涌上双眸的泪光。我急忙把目光移开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,生怕自己会先控制不住。二叔跟爸爸是唯一的亲兄弟,但两人从外形到秉性都十分不同。爸爸急急火火、热情、豪爽、外向、率真;而二叔却沉稳、内向、寡言,似乎还有些忧郁。加上这两年听力越来越差,就更显得表情木讷、不苟言笑,很少跟人说话,也正是这样,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“干的”(没有任何粉饰的成分),都是肺腑之言,我也为几天来二叔对我表达的亲情而感动,老人真的很信任我,跟我谈及的许多事情跟我弟弟、他的亲儿子都没有说过。爱人也说:二叔就是跟你有话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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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我和弟弟、二哥和爱人,一起送四个老人上火车,大大小小的箱包有八九个。在那个软卧包厢里帮他们安置好东西,我们便握手道别了。沿着铺着地毯的走道向车门走去,偶然间回头,二叔还站在包厢的门口张望,见我回头又举起手来挥动,我的心里那股热呼呼的东西又涌了上来…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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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重二叔!一路平安!!我愿始终为你祈福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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